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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夜小说网 > 综合其它 > 你是锦瑟我为流年  作者:白落梅 书号:49716  时间:2020/2/2  字数:3209 
上一章   ‮)1(家起手白 章八十第‬    下一章 ( → )
曾经说过,今生所愿,则是看一场姹紫嫣红的春光,喝一杯赏心悦目的清茶,做一个洗尽铅华的女子。人生在世,原该如此,淡然心弦,修因种果。

  三自是与我不同,与许多人不同,她是一个传奇。所以,她的情感,她的历程,以及她将来的归宿,都将写上情又绚烂的一笔。而她亦要经历一段,寻常人只能在戏剧里,或是在书中,才能看到的故事。

  撒哈拉的故事,值得三用一生来品味、来回忆。也许这世上,没有一部戏剧,可以演绎得这么真实,这么传神。撒哈拉,让三明白,人生需要亲历亲尝,才算是真正活过。当她有一天穿越了整个撒哈拉沙漠,才发觉,世间风景已经看透,她无路可走,亦有了可以不再奔走的理由。

  清晨的沙漠,比夜晚多了几许柔情,几分安静。朝霞浸染的天空,将这片荒芜的土地,守候成最美的风景。斜过的长风,拂醒了沉睡一夜的梦。一切都将开始,来到这里的人,已经别无选择。

  三与荷西,来到法院,询问申请结婚的事宜。在决定嫁给荷西之前,三告诉他,他们之间不但国籍不同,个性也不同,将来婚后可能会吵架甚至打架。而且,不能失去独立的人格和内心的自由。如果不可以完全做自己,或是有丝毫的拘束,她是不肯结婚的。荷西回答三,他爱的,就是她的为人洒,她的精神独立。

  接待他们的,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西班牙秘书。在这里,还没有人办过结婚手续,因为此地沙哈拉威结婚都是按照自己的风俗。这位老先生,翻来一大堆法律书,得出了一个复杂的结果。

  “公证结婚,啊,在这里——这个啊,要出生证明,单身证明,居留证明,法院公告证明…这位小姐的文件要由台湾出,再由中国驻葡公使馆翻译证明,证明完了再转西班牙驻葡领事馆公证,再经西班牙外部,再转来此地审核,审核完毕我们就公告十五天,然后再送马德里你们过去户籍所在地法院公告…”

  平生最厌烦填表格、办手续的三,听秘书先生这么一念,心里急躁起来。她问荷西,这么繁复的手续,是不是可以不要结婚了。荷西心急起来,他恳求着慢条斯理的秘书先生,希望他可以帮忙快一些,他不能再等了。

  这秘书先生哪里知道,荷西为了娶到眼前的这位佳人,等了多少个年头。眼看着,就要成为他的新娘,却有了这许多莫名的阻碍。后来,秘书先生告诉他们,办完所有的手续,必须要三个月的时间。这意味着,三与荷西,三个月后,才能结婚。

  对于等待七年的荷西来说,三个月并不算漫长。更何况这三个月,他可以和三朝夕相处,好过往日的天涯两隔。但因为给了他希望,所以在没有尘埃落定之前,荷西依旧很焦心。

  以后的这三个月,荷西每天努力挣钱,自己辛苦做家具。而三,经过外籍军团退休司令的介绍,常常跟卖水的大卡车,去附近几百里方圆的沙漠奔驰。背着行囊和相机,拍摄撒哈拉奇异多彩的民俗风情。并记录成文字,供她余生细细品读。也只有深入大漠,看落,羚羊飞奔的美景,才可以让心灵休憩,忘记现实生活的艰苦。

  但当下,最重要的则是,如何在沙漠上生存,如何经营那个简陋的家。三开始为家里置办物品,垫、草席、锅碗瓢盆、油盐酱醋等许多必用物品。沙漠的东西,贵得没有道理可讲。三看着荷西给的一叠钞票,已经所剩无几。父亲的那笔钱,被存了定期,动用不得。以后的生活,她需要更加节俭,方可安然每一天。

  为一桶水,三要在灼人的烈下,走漫长的一段路,才能到那个似乎永远也不会到的家。煤气用完了,她没有气力将空桶拖去镇上换。只好借邻居的铁皮炭炉子,蹲在门外煽火,直到被烟呛得眼泪不停。这个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,总算是尝到人生的至苦了。但三不气馁,她觉得,多几种生活体验,亦是可贵之事。

  荷西为了挣更多的钱,夜以继地工作。那个家,经常只有三一个人,独自听窗外如泣如诉的风声,或是看沙尘静悄悄地撒落。没有电视,没有收音机,没有书报,没有衣柜,没有抽屉。吃饭坐地上,睡觉躺在房间地上的垫,写字寻一块板子再放膝盖上。运气好的时候才会来电,寒的夜里,唯有一白蜡烛,孤独地淌着眼泪。

  每当荷西赶夜间交通车回工地,关上门的那一瞬,三总忍不住流泪。她跑到天台,看他的身影,又冲下去追赶他的步履。多少次,她着气,近乎哀求地对荷西说:“你留下来行不行?求求你,今天又没有电,我很寂寞。”

  荷西眼圈红了,寒冷的风中,他们就那么伫立着。最后,他还是狠心地离去,在远远的星空下朝三挥手。那么地无奈,只为了多赚取一点生活费。一个人回到家,对着灰暗的小屋,冰冷的墙,骄傲的三,忍不住软弱地哭泣。

  美丽的三撒哈拉沙漠,这梦一样神奇的地方,给了三许多的苦。她必须付出无比的毅力和艰辛,才能生活下去。但三从不曾后悔来到这里,也没有埋怨,她让自己慢慢习惯这里的一切。她相信,如今是为了撒哈拉改变自己,总有一天,撒哈拉会为她而改变。

  生活的挫折,让三更加懂得珍惜。单薄的几张钱,买不到做家具的材料。三为了几块废弃的木箱子求人,得到之后,雇了驴车拖回家,当宝贝似的看着,生怕被邻居拾去。荷西利用空余时间,按照三挑选的图样,顶着烈动工做起家具来。

  炙热的太阳,让天地都在旋转。看着荷西透支体力,一声不语地干活,三为自己有一个这样的丈夫感到骄傲。这个从来不懂得风花雪月的男人,就是用一点一滴的生活,将三感动。而此刻,三觉得自己重新认识了荷西。她相信,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,能够如此与她共甘共苦。沙漠恶劣的环境,会将一个人所有的热情都消磨殆尽。

  如果说三是为信念在坚持,而荷西,则是为了爱情。他们都是伟大的人,做着让人钦佩的事。当三看到荷西那双磨出水泡,被钉子弄得血的手,不仅心痛,还有惭愧。她怪自己,为什么不能学沙哈威人,一辈子坐在席子上,何苦要用那劳什子家具。但荷西了解三,他希望可以在这艰苦的沙漠,尽量让她活得舒适优雅。

  后来,三才知道,自己讨来的木板箱子,原来是用来装棺材的。两个大活人,住在坟场区,用棺材外箱做家具。三知道后,反而觉得是个值得欣喜的意外,她更加珍爱这些木板,心疼荷西的劳作。

  除了上班时间,荷西总不肯停歇,不断地在天台上敲打。三也终于,圆了荷西多年以前的梦。就是每在家里,守着锅碗瓢盆,为他洗手做羹汤。三说:“生命的过程,无论是白雪,青菜豆腐,我都得尝尝是什么滋味,才不枉来走这么一遭啊!”可我们又是否知道,在沙漠,青菜豆腐亦成了难以品尝到的佳肴。

  荷西热忱地敲敲打打,总算得到了温暖的回报。待到他们正式结婚时,那个家,已经有一个书架、一张桌子,卧室架好了长排的挂衣柜,厨房有一个茶几,还有新的彩条纹窗帘…尽管,这些东西,对于许多人来说,微若尘埃。但在撒哈拉,却是一个美丽圣洁的殿堂。

  某天,一个人的下午,三无意看到几张以前的照片。相片中的自己,穿着长礼服,披皮大衣,黑发挽起,挂了长耳环,笑靥如花,优雅美丽。看完之后,三颓然坐到地下,“那时心情,好似一个死去的体,灵魂被领到望乡台上去看他的亲人一样怅然无奈。”

  但三始终坚信,这种恍若隔世的悲感,不会一直延续下去。只要用博大而温柔的心怀,就能够在荒原上,种植草木花朵。有一天,等她走累了,就在无边的沙漠里,寻到一株菩提。而她要做那个,在菩提树下,静看沧海桑田的女子。

  这里终究没有微风细雨的诗情,没有绿柳桃红的雅韵。举目望去,黄沙万里,风尘滚滚,简陋的屋子,只有一个人,空对冰冷的墙壁。

  今夜,她等的人,还没有归来。 Www.HeIyE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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